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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邻居孔雯

李家搬过来后的几年时间,已逐步融入W村,和邻里相处的还算愉快。

李家东边的邻居姓马。马家男人马庆南今年三十二岁,体格健壮,四肢粗大,长着一副黝黑脸庞。马庆南有木匠的手艺,又是种地的好手。

他姓孔名雯,是从天津来的知青,今年刚满三十,高中文化,清秀可人。刚来W村时,因为干不惯农活,手脚都磨出了泡。便有人给她出主意,找一个村里人嫁了,这样就有人帮忙干活了。

当时马庆南的父亲还在村里当支书,马庆南也还没有这么黑,所以就成了孔雯的首选。婚后,马庆南对妻子百依百顺,在生产队里,自己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家里又有马庆南的妈妈忙活。后来孔雯生育了一儿一女。儿子马波今年九岁,生性自私蛮横。女儿马娜今年五岁,因长相酷似爸爸,很不得马大嫂喜欢。有婆婆的帮忙,孔雯除了喂孩子吃奶,什么也不用操心。她又是爱美的人,整天研究着如何打扮,看上去自然比别人出挑。

也合该孔雯命运不济。谁知道,刚结婚不到五年,马庆南的父亲就得病撒手人寰。招工名额确定人选时要看个人表现,所以一直没轮到她。

等到恢复高考时,孔雯报名参加了考试。因为基础一般,又丢下课本了整整十年,她又不是个吃苦耐劳的性格,每天也就抽出一个多小时看书,自然而然就落榜了。她见自己不是那块料,索性就放弃了。把目光转向了住在李家西隔壁的邓军身上,想通过他给自己安排一个工作。

邓军,今年三十六岁,大学文化,现在一家厂矿的技校做老师。邓军因为在家排行老大,下面有两个弟弟,两个妹妹,母亲又瘫痪在床,当年考上大学,父母无力供他念书。

同村的牛桂香,容貌漂亮,家里又只有她一个独女,是小伙子们追逐的对象。可她谁都不爱,偏偏喜欢看上去斯斯文文、比自己小一岁的邓军。硬是不顾父母反对,寻死觅活要嫁给邓军。父母拗不过她,只好同意。

值得一提的是,牛家有一门祖传的生豆芽好手艺,生的黑豆芽、黄豆芽、绿豆芽,根根粗细均匀,根部长度都控制在三至四厘米,用手指掐一下,手感脆嫩,汁水充足。闻起来有清新的豆香味,吃起来脆爽可口。靠着这门手艺,牛桂香的父母手头有一点积蓄。两人定亲后,牛家便拿出钱,供邓军读完了大学。

嫁到邓家后,在娘家娇生惯养的牛桂香,起早贪黑,孝顺公婆,照顾邓家弟妹,忙得没有时间收拾打扮。有了几个孩子后,更是没有钱买新衣服和护肤品。一晃近十七年过去,生生把自己熬成了皮肤粗糙、身材走形的黄脸婆,显得比实际年龄苍老不少。

渐渐地,邓军就有些看不上今年三十四岁,只有小学文化,在家务农的牛桂香。面对孔雯的示好,邓军不置可否。不是他不想帮这个娇滴滴的美人,实在是他只是一个普通老师,权利有限!

邓家夫妻育有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大儿子邓世伟,今年八岁,生日和李墨恰好在同一天,身材瘦小但头脑灵活。女儿邓雅丽,比李莹大半个月,心灵手巧。小儿子邓世亚比李云小了近四个月,是个小胖子。

因为乔迁宴上,潘秀荣举家出席、王支书全程陪同,两家邻居对李家都比较友。特别是马家大嫂孔雯没事就往李家跑,围着祝秀兰讨好。牛桂香倒是不怎么来李家,不过隔三差五会打发邓雅丽来给李家送些豆芽或是蔬菜什么的。李家每每做了好吃的,也会让几个孩子给两家送去。

李家刚搬过来那一年多,三家倒也相安无事。可是随着李家的日子越过越好,李仲书当上了汽修厂厂长之后,孔雯的心思活动起来。

时常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一步三摇地走到进村口,等候李仲书下班归来,借机与他攀谈,无奈李仲书总是不解风情。

两三次后,被李云发现。她没有声张,而是采取了严防死守,每天估摸着快到李仲书下班的时间,立即到村口截住他,两人一起回来。

孔雯直盯了李仲书两个月,都无从下手,恨得她牙根痒痒,却又无计可施。

恰在这时,有消息传来,邓军被提拔为技工学校校长。孔雯立刻转移了目标。很快,两人便混在了一起。

这日傍晚,支书媳妇董大妮因为生意上的事来找蔡小菊商量,被她撞到孔雯正拦住邓军发嗲。她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主,指着孔雯大骂:“不要脸的狐狸精,兔子还不吃窝边草,这天还没黑透,你就发骚,勾引桂香她当家的,也不怕遭雷劈!”

董大妮天生嗓门大,又加上看见不平事气愤,起了高腔。说的又是这种桃色八卦新闻,立刻惊动了远处在自家门口蹲着一边吃饭,一边侃大山的几个人,往这边跑过来。

邓军在听到董大妮开腔的第一时间,就甩开了孔雯。待她一说完,连忙跟董大妮解释。

赶到的男人,有人跟邓军开玩笑,“行啊,哥们。家里有咱们的昔日村花,外头又有风韵犹存的美娇娘投怀送抱,艳福不浅啊!”

他还想再说什么,被另一人打断,“你啥眼神,人家那叫牵手。邓军哥,你倒是说说,被媳妇外的女人牵手是啥感觉啊?”

话还没落地,被自家媳妇从后边拧住耳朵,“你想尝试?”

“没,没,我哪敢有那心思?”这人赶快解释。

“心里想,但不敢,是吗?”女人不依不饶。

“不想,不想,我要是有那心思,就让你娘家四个哥哥把我揍死。”男人说着,不由打了个寒颤。

“德性,算你知道好歹。”女人这才松了手。

孔雯听了这个气啊。她因为自觉自己是个文化人,又是从大城市出来的,从来都瞧不起这乡下这些无知村妇。没想到今儿竟被村妇奚落。她也不看看就她男人那样,要长相没长相,要权利没权利,自己能瞎眼看上他?心里这么想,面上未免带了出来。

支书媳妇早瞧了出来,刚要张嘴讽刺,就看到马庆南和马母走了出来。马母早气得浑身发抖,指挥儿子,“庆南,还等什么,快上去扇死那不知廉耻,丢人现眼的败家娘们?”

马庆南,这会儿被大家盯着,心中也是满腔怒火。伸手欲要揍孔雯,巴掌未落下,看到孔雯眼含泪珠,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心又软了下来。低声轻斥,“还不快跟我回家?”说着,拉着孔雯往家走。

众人看没有热闹可看,正要离开,猛然看见牛桂香和几个孩子不知何时出来了。此时,娘四人都直勾勾瞪眼瞅着邓军。

邓军尴尬地咳嗽一声,解释道:“桂香,我跟她没有什么的。我就是正常下班……回家,在路口被她拦住,说有事要跟我说”。

牛桂香什么也没说,眼泪簌簌地往下掉。

蔡小菊在一旁劝牛桂香,“我们刚刚在家里也听到支书媳妇的话了,是那孔雯不自重,大哥他并未有什么举动。你不值当生气,没得让其他人看了笑话。”

牛桂香刚想张嘴,人群中有人大叫,“庆南他娘昏过去了!”

大家七手八脚地将马母扶了起来,又是掐人中,又是拍脊背,半天人才苏醒过来。早有人通知了马庆南。见母亲醒来,他一眼不发,跪了下来,不停地扇着自己的耳光。

马母看儿子这样,摇摇头,苦着脸,气如游丝地说道:“住手吧。你既然爱惨了你媳妇,以后就看紧些。”

马庆南连忙答应,在众人的帮扶下,将老娘背了回去……

当夜,孔雯和邓军的事,就被想象力丰富的村民们演绎出了数个版本。没办法,这年月没有什么娱乐,难得有茶余饭后的新鲜谈资。

邓军觉得自己是有身份的人,脸上便有些挂不住,索性跟牛桂香商量,到厂里宿舍去住一段时间,避避风头。

孔雯那容邓军吃干抹净,不给自己办事,当即追到厂里,以两人之事相威胁。邓军被逼无奈,想办法将其安排到和自己厂里有业务关系的另一个单位上班。

有了收入来源的孔雯打扮得更加时尚了,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要心比天高的她安心在车间里累死累活地劳作,怎么可能?很快她便抓住一个看似偶然的机会,又攀上了这个单位的一把手。

这位厂长今年四十七八岁,妻子前半年因病去世了,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已经出嫁。相比马庆南而言,有钱有权,又有貌。孔雯心里清楚,依自己的年龄,放过这样的一次机会,意味着什么。她下定了决心,任凭马庆南如何哀求都没有用,最后两人还是离了婚,儿子归孔雯,女儿归马庆南。

邓军和牛桂香的婚姻表面上看危机暂时解除,实际上却处在风雨飘摇之中。李云感念牛桂香平日对自己家几个孩子不错,便跟蔡小菊建议扶植牛桂香,做豆芽生意。

因为牛家豆芽品质好、价格便宜,牛桂香很快就打开市场,不仅李家饭店和村里加盟李记凉皮米皮摊位的几家都在她这儿进豆芽,她每天在附近几个村子走街串巷地卖,生意也相当不错。在李云和蔡小菊的慢慢引导之下,牛桂香也慢慢开始注意个人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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