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李娇与吉凡逐步陷入热恋不提,单说李墨,寒假过后,持通知书到国防大学报到后,便被李副校长扔进了新兵连。
新兵连训练为期三至四个月。在这段时间里,他们将完成从社会青年到合格军人的转变。白天的训练项目有队列、投弹、射击、单双杠、5公里越野、400米障碍跑等基础项目,晚上练俯卧撑、仰卧起坐、军体拳和擒拿格斗。每天就像是上满发条的时钟,永不懈怠地在“一二三四”的呐喊中和拼搏的汗水中度过。纵使李墨常年坚持锻炼,身体素质在同龄人中还算不错,每天也累得一倒下便酣然大睡。
队列、单双杠、5公里越野、俯卧撑、仰卧起坐、军体拳、擒拿格斗这些李墨以前都练过,难不住他。但在投弹、射击、400米障碍跑几个项目上他可是吃尽了苦头。
先说投弹。手榴弹是战场上不可或缺的攻坚利器,其强大的杀伤力让人不寒而栗。之前在电视、电影屏幕上看到时,李墨觉得非常简单、没什么技术含量。
“大家手持手榴弹时要注意把弹簧压片压在手心位置,五指紧握,防止弹簧压片松开造成提前引爆……”指导员张英杰在组织手榴弹实投前的模拟训练反复叮嘱,李墨却没当回事。
实投训练使用的弹种是67式木柄手榴弹,按照新兵连统一规范的投弹要领,每名新兵在投弹前,要先拧开保险盖、捅破防潮纸,把拉火环套在小拇指后,再完成投弹动作。其他士兵握弹拉环,上举引弹、挥臂扣腕,投弹动作一气呵成,最大化发挥出手榴弹效能。
结果,轮到李墨投弹时,却因为手榴弹实投前的模拟训练不够扎实,动作变形、浑身僵硬,平时能投出40多米的力量,到了实投训练场上,竟连一米都投不出!
幸好落到脚下的正前方,担任投弹区安全员的指导员张英杰一个箭步冲上去,飞起一脚把“哧、哧”冒着白烟的手榴弹踢到投弹区前面的山坡下。幸亏脚上穿着的大头鞋很给力,接触到手榴弹时完全吃准了部位,从而确保将其踢出足够远的安全距离。
李墨呆呆地站在原地,浑身发抖,不知所措。为了避免他被手榴弹爆炸后形成的弹片击中,指导员回过身来,奋力扑倒他,然后,俩人一起滚入旁边的避弹壕。
这件事,给李墨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多少次,他梦中惊醒,眼前浮现出那枚“哧、哧”冒着白烟的手弹,都会情不自禁地出一身冷汗。这次发生的险情让他真正明白了什么叫“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从此,他在训练中不再有丝毫的懈怠。
射击训练现场,教官先是给李墨他们讲解了他们要训练的枪械的有关知识,“突击步枪属于自动步枪。它枪身短小、射程较短,适合较近距离的突击作战的战斗。采用导气式自动原理,导气管位于枪管上方,通过活塞推动枪机动作。回式闭锁枪机毫米口径,发射毫米型中间型威力枪弹,容量30发子弹的弧形弹匣供弹,保险/快慢机柄在机匣右侧,可以选择半自动或者全自动的发射方式,拉机柄位于机匣右侧的枪机动作可靠,即使在连续射击时或有灰尘等异物进入枪内时,它的机械结构仍能保证它继续工作”,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这种步枪的主要缺点是,由于全自动射击时枪口上跳严重,枪机框后座时撞击机匣底,枪管较短导致瞄准基线较短,瞄准具设计不理想等等缺陷,影响了射击精度,300米以外无法保证准确射击,连发射击精度更低,实际上它可以满足以遭遇战为主的较近距离上突击作战的要求。”
介绍完了枪械,教官又跟大家强调了射击要领,“瞄准时要三点一线,也就是枪上的缺口、枪口上的准星、还有射击的目标(靶子)要在同一条直线上。射击时枪托要紧顶肩膀,左手握稳弹夹,右手扣住扳机,瞄准目标后,果断扣扳机。”
讲完,教官让叫到名字的新兵上前准备。很快,对面的哨兵晃动着红旗,那是靶子准备好了的意思。教官一声令下:“射击”。
第一批开枪的士兵,有些因为枪没握正,有些枪托没有顶住肩膀,成绩非常惨淡。
轮到李墨上场,他吸取了上次投弹的教训,深呼了一口气,缓解紧张,闭上眼,默默地回忆射击要领,在心中一遍遍模拟。陡然睁开眼,屏气凝神,注视靶心,果断扣动扳机。
“九环,不错的成绩”,教导员鼓励。李墨却并不满足,他心里清楚,在战场上,如果对方能打十环,你却只能打九环,那就意味着你要付出生命的代价。死亡面前,平日训练中的苦又算什么?
为了在最终的考核中,投弹和射击能交出完美的答卷,每天训练结束后,他都额外给自己加训一个半小时。功夫不负有心人,很快,他在这两项的日常训练中,就处于领先地位。
然而在400米障碍赛中,他却遇到了拦路虎。
400米障碍是部队官兵日常训练的一项重要科目,需要完成跨桩、壕沟、矮墙、高板跳台、云梯、独木桥、高墙、低桩网共八组障碍物所组成的跑道。因为要正反各通过一次,应该说全程要通过16次障碍物。
作为一个高强度、高难度的体能训练科目,它能够提高官兵在军事行动中的奔跑、跳跃、攀越、支撑、平衡、钻爬等综合技能水平,培养勇敢、顽强、坚韧不拔的意志品质。
拦住李墨的这个环节是翻越高墙。前面几关,李墨过的都非常顺利,跨桩时起步稳、落点准,动作干脆利索;过壕沟时,果断地飞身一跃,轻松过关;小小的矮墙更是难不倒他,助跑、起跳,一跃而过;高板跳台、云梯、独木桥,也过得非常顺利。
到了翻越两米高墙时,李墨已有些筋疲力竭。眼前突然出现这堵板墙,让他产生了恐惧。
这时,教官的声音适时响起:“不要气馁,李墨,你可以的。翻越两米高墙最重要的是学会借力。助跑距离有限,这就需要有较强的爆发力,快速提高助跑速度,速度越快,上墙时产生的动能也越大,上升的高度也越高。在助跑接近墙时微沉肩,然后脚踩墙的时候挺胸、提肩,身体跃起的高度就会比平时高一点。脚与墙的夹角最好呈45度角,并且脚踩的位置在腰的附近,这样最适合身体发力。跃上墙后,还要借助手臂的臂力,弹腹上墙。”
听了教官的话,李墨迅速调整状态,跑至高墙前约0.4m处双脚起跳,使身体向正上方跃起,两小臂侧立撑于高墙上缘并用力下压,收腹提臀,一腿屈膝由体侧抬起,前脚掌踏于高墙上缘,另一条腿上提内收越过高墙前伸,手推脚蹬从高墙跳下,继续向前跑进。匍匐前进他已经练了七八年,所以很快地过了低桩网。
克服恐惧心理,完成400米障碍,李墨觉得自己的人生又进入了一个新高度。六月初,新兵连考核,他以所有项目全优的绝对优势,夺得第一。
分别时,新兵们都难舍难分。也正是在互留通信地址时,他们才知道,原来李墨是国防大学的保送录取生,一个个不由对这位小兄弟刮目相看。回到国防大学,找两位校长报到。两人已经接到新兵连的电话,对李墨这三个多月的表现,非常满意。
李副校长拍着他的肩膀,“墨儿啊,看到你成长,我很欣慰”,说着递给他一摞书,“从今天起,你就待在我办公室里看这些书,有不懂的随时问我。”
说完,又扭头问王校长:“你给墨儿安排好宿舍没?”
王校长露出为难的神色,“老生还没毕业,一时还没有空铺位”。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李副校长一脸愠色,拉起李墨就走,“走,跟老师回我家住”。刚走了几步,又回身走到王校长的桌前,抓了他的饭卡递给李墨,“墨儿,你就用他的饭卡,啥时候他给你办好了,再还他”。
李墨面露尴尬,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王校长冲他笑笑,“你先拿去,等办好了,我派人送到你老师办公室”。李墨这才拿了饭卡,随李副校长离开。
一路,李副校长又详细问了李墨的家庭状况,听说朱老爷子上过外语学院,又上过黄埔军校,顿时来了兴趣,嚷嚷着,“校友啊,你知不知道老爷子是黄埔军校哪一级的?”
李墨摇头。李副校长略略有些失望,随即说道:“没关系,回来你暑假回去时,我跟你跑一趟,想当年在学校时,我有一位好友也姓朱,多年没有他音信了。”李墨心想,应该不会这么巧吧。
来到李副校长家,师母立即迎了出来。一见李墨,就打心眼里往外喜欢,立马帮他收拾了房间。
师母是上海人,做得一手精致好菜。吃饭时,不停地往李墨碗里夹菜,很快就堆成了小山。师母这么热情,李墨都有点招架不住。
吃完了饭,收拾完毕,李副校长打发李墨去书房看书,拉着老伴儿到外边散步。
“淑兰啊,你看李墨这孩子怎么样?”李副校长问妻子。
“小伙子稳重大方,看着就让人喜欢”,齐淑兰回答。
“我想认他当干孙子”,李副校长一言一句地说。
“认不得”,齐淑兰急忙阻止,继而解释,“我想把他介绍给咱们外孙女王曼”。
“可是,曼儿比墨儿大三岁呢”,李副校长,喃喃自语。
“大三岁怎么了,女大三抱金砖,李瑾年,我不就比你大三岁,怎么你嫌弃我了?”齐淑兰不依不饶地询问。
李瑾年一看老伴生气,赶忙告饶。忽的,他又想起,“听李墨说,他姐姐李娇,现在首都大学服装设计专业读大二,莫不是和咱外孙女是同一班的?”
齐淑兰这时也想起来了,“可不,之前听曼儿说起她同一个寝室的好朋友,好像就是这个名”,她顿了顿,问道:“李墨是不是来自L市?”
“没错,墨儿虽然来自Y省实验中学,家却是L市的”,李瑾年肯定地说。
“还真是无巧不成书,不过这样一来,倒不好直接给他俩介绍了,免得以后不成了,曼儿和李娇见面尴尬”,齐淑兰担心地说。
“正好,暑假,我要跟李墨回家见朱老爷子,不如带上曼儿,到时候顺其自然”,李瑾年建议。
齐淑兰连连点头赞同。回去后,就迫不及待地给王曼写信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