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顷,一抹恶臭糜腐之味随风卷来;蓝幸初摸了摸鼻子已抵达不夜天城下,观望两眼。嘴角微微浮动,“的确够荒凉的。比起凄冷的岐山,这里还有一丝人间的气息。”不夜天城上空转动的仙门大阵引起他的注意,眼角闪过惊悸。‘谪仙’轻微抖动,蓝幸初暗自突兀“此处凶煞邪气充蕴,怕乱葬岗亦不及三分之一!”刹那间,他环顾周围深吸口气,不禁猜想十六年前的岐山不夜天城之战是何等惨绝人寰。
温若寒倚仗阴铁将族人转换为傀儡驱策,杀尽八方修士,血染玄门;魏无羡乱葬岗归来凭借‘阴虎符’引身死修士化作邪灵相抗。凶煞之力侵吞不夜天城,虽短暂几日,却已成人间炼狱!什么人该死,什么人该活,在此场大战里还重要吗?都显得微不足道,不值一提!剑刃上流淌的鲜红血液令玄门众人撕开平日对自身心灵的枷锁,哪一刻还有正,还有邪,还有是,还有非,还有黑,还有白吗?天地一片肃然,只有阵阵刀剑碰撞的金玉之声与火花在冷冷的苍穹下绽放狰狞面貌。
奈何蓝幸初偏偏多愁善感,一时间情不自禁。蓝氏弟子光鲜亮丽地外表下,未尝不是满满迷惑、苦恼。眼眸紧闭,时间的碎片变成冰冷的潮水,拼命涌来势不可挡。数团凶煞邪气趁机朝他飞来,企图侵占他年轻有力的身躯,好去重新看看幻如烟火的世间。蓝幸初半跪于地,脸色苍白僵硬,猛然一声长喝,啸声冲破自我束缚,本能地顺势抽出仙剑,凌利剑气霍然破开围上来的黑气。
稳住心神,蓝幸初越发觉得不夜天城处处透着无以言表的诡异、惊棘。虽然是仙府,却没有半点仙灵之气;再次打量周围环境,他深知此地绝非好玩地方,但是此刻自己已然陷于其中,想要立即脱身显然是极为可笑的。何况他是不会退却的,私自离开云深不知处视为大忌;再开罪平阳姚氏,有遭不明身份之人跟踪,若是回到姑苏,即使不死也得被永世禁锢在寒潭洞,永不见天日!
对于这样的结局,他是不会接受的。坚定目光,打定主意,随即抽身飞入不夜天城内……
炎阳殿外鬼将军温宁盯着里面看了有一会儿,想着第一次和姐姐来的场景,未曾想命运在那一刻随之改变!蓝思追亦跟着观望,腼腆地读着两边柱子残缺的诗句,“亘芜长夜亡品性,刑名挣破光明辉。”接着他低头思索片刻,惊咤道:“温氏先祖——温卯。”
温宁不知何意,问道:“什么温氏先祖温卯?阿苑。”蓝思追郑重解释说:“蓝氏禁书室里有古籍记载,温卯是世间修为第一人,建立岐山温氏时曾赋有这样一首诗,‘亘芜长夜亡品性,刑名挣破光明辉。世间仙门若蝼蚁,雄图一展画中迁’。”温宁傻愣道:“阿苑懂的可真多。”仔细数目风化的字迹,他又念道:“亘芜长夜亡品性,刑名挣破光明辉!”
稍作逗留,蓝思追径直跨进炎阳殿内,一股陈腐气味夹杂着尘埃扑鼻迎来。他闻着气味咳嗽两声,温宁走上前来凝视地上被剑劈坏的匾额发出阵阵苦笑,然后先行进入炎阳殿探查情况。只是还剩下什么呢?一切早在十六年前不夜天城破之际,温若寒身死之时便不复存在。现在的炎阳殿图有其形,和废墟没有很大差别。唯一不同的是炎阳殿算是不夜天城内保存较好地建筑,还没全部坍塌!
二人并肩而立站在炎阳殿中央,往日画面依稀浮现。温宁眼角噙出泪水,叫道:“阿姐。”蓝思追余光扫视,隐隐感觉这殿内透着神秘气息,尽管它已经残毁。作为岐山温氏最重要的场所之一,里面必然藏有宝秘辛。于是提议分开在殿内查找有用信息。拭去泪水,温宁点头同意。
清河不净世。聂氏大厅,聂怀桑靠近魏婴亲切:“魏兄啊,别听江湖闲人道听途说来的。乱葬岗怎么可能突然出现异状,不久前我们才从乱葬岗下来,不会有妖邪为祸四方。”江澄走了过来木枘“对啊!别忘了你哪乱葬岗还残留有仙门大阵!”
魏无羡提着酒壶坚定:“不,乱葬岗一定出了事。乱葬岗的情况没人比我更清楚。”江澄脸色突变,十分不满,阴沉:“倒也是。普天之下除了夷陵老祖,谁会对乱葬岗了如指掌,情有独钟!”聂怀桑习以为常的望了眼江澄,表情淡定,自觉地坐在一旁!不去搭理‘云梦双杰’的恩怨情仇!不一会儿聂叔跑进屋来对他说,“宗主,情况有变。已有少数玄门世家前往乱葬岗探寻真相。”
魏无羡听到立马放下手中酒壶,过去追问聂叔关于乱葬岗的情况,上面到底发生了什么?聂怀桑摇摇扇子站起来徘徊片刻,说:“呵!聂叔,既然魏兄当真想知道,您就告诉他。”先前认为是传言,这下江晚吟神色肃然,紫电发出微弱紫芒,冰冷问道:“聂兄,乱葬岗真的出事了吗?”聂怀桑轻轻点头。
聂叔不假思索又十分为难吞吞吐吐:“没错。据传回来的消息,乱葬岗上空在三四日前突然黑云盖顶,密密麻麻的乌鸦不知从何处而来,啸聚于乱葬岗上各处,霎时间乱葬岗传出诸多异响。凶煞之气猛增数十倍不止,方圆十里植被走兽一夜之间全都死了!仙督远赴西南玄门世家,闹得人心惶惶,沸沸扬扬。”
刚提及仙督二字,魏婴立刻呼喊“蓝湛!遭了,这几日只顾喝酒,把他给忘了。”聂叔接着说:“众玄门仙府怀疑魏公子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欲卷土重来,血洗仙门百家,以报十六年前身死之仇。”江澄勃然大怒,脸色铁青,紫电霍然爆出,强横的灵力直接将一张木桌抽的粉碎;吓得聂怀桑抱头鼠窜,慌忙躲到聂叔身后。
江晚吟一言未发,挥袖迈步出了大厅,离开不净世,释放自己随身携带的江氏信号弹,尽管是白天,信号弹依然在天空绽放浅蓝色的光幕,形成一朵九瓣莲。聂氏子弟仰头张望,聂叔低声“九瓣莲。云梦江氏家纹,突然放这个难道?”江澄眉头紧锁,变成令人闻风丧胆的‘三毒圣手’。只身出城与云梦江氏弟子会合,因为他要去一个地方,查明一件事情!
魏无羡、聂怀桑看了他的举动,也猜到了缘由。魏无羡更加按捺不住,“聂宗主,告辞了!”径直出了大门,一声口哨唤来小苹果;他也得去一个地方,矛头指向了他,他无法回避。聂怀桑还没缓过神来,叱舌:“聂叔,他们走啦?”聂叔点点头,“走了,宗主您还好吧!”聂怀桑埋怨“江兄也是,发啥脾气嘛!白打坏了张桌子。”说完转身离开……
只是有件事他感动更加不安、害怕,西南玄门仙府素来与中原仙门百家不和,十六年前是岐山温氏附属世家。温氏覆灭,其也遭受重创。十六年间一直蛰伏西南地区,极少与四大仙门世家接触。此次蓝湛领人前往,未知结果如何。聂叔提及不由让魏无羡担心起含光君的安危。
虽说蓝湛的修为罕有敌手,但是传闻西南地区的仙门世家所修法术甚是诡异,与仙门百家大为炯异。武风盛行,教化难开,时常有茹毛饮血之辈,妖兽伏出,邪灵於结。想到这些,魏无羡抬头观望天空,莫名问道:“蓝湛,你还好吗?”
城外树林,江晚吟顺利与赶来的江氏弟子会合,他先清点了人数,“听好了,这次我们去的是乱葬岗。路上都跟紧!”近日相传他们是听说了的,便有人细声“夷陵,真有事?”众人清楚宗主脾气,拱手行礼“是!”江澄心急如焚,仰头屏息:“御剑前往。”
远处的魏无羡看见这一幕,揶揄“这又是何苦?我的事,我自己来扛!不过,我到真想知道乱葬岗究竟发生了什么?引出如此大的动静。仙门百家趋之若鹜。”
十六年前往事刚结束,又遇上这档子事。多少有些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敛芳尊已死,赤锋尊死而冥目;他实在想不通谁在背后搞鬼!清河街上,热闹宣扬,路过酒肆,闻着淡淡酒香,魏婴饶有兴趣地去光顾一下,忍不住买上两坛好酒带上,边走边喝。
出乎意料地是清河街上竟突然多出一部分衣着奇怪的外来修士,背负长剑,言行一致,服饰统一。而且分属几股不同势力,仅是依据他们穿的服饰而论,有的白蓝相间,有的以墨黑为主,红色为辅。短短几日,魏无羡觉得世间已过千年!
温宁去岐山半月有余,不知道那边的事情是否安排妥当?近几日自己一直流浪辗转在兰陵、云梦、清河。本想抽个时间去趟岐山,可惜天公不作美。他知道此事想来会到乱葬岗和自己会合,也无须过多担心。江澄已率人赶去,若真有事也可抵挡一阵;即使如此,魏婴喝口酒对小苹果道:“小苹果,现在我不知道乱葬岗发生了什么。所以需要辛苦你咯!带我快点回到乱葬岗,给你吃又大又红的苹果。”
小苹果横眉竖眼,大嘶两声,扬蹄奔驰。一下子魏婴有口难言,抓紧缰绳卧爬在驴背上,手指着小苹果颈部鬃毛,“小苹果,你故意的吧!跑之前也不先通知我一声,看把我吓得多惨;记住要慢些,听懂了吗!”小苹果朝左右看看,再次疾行一阵,傍晚时分,密林里小苹果停住脚步,止住气息。
魏无羡暗感不对,小苹果突然止步不前,一定有诡异。抽出腰间的鬼笛陈情摆出防御姿态。果然,眨眼功夫数十名黑衣人手执长剑袭来,欲置他于死地!魏无羡腾空立于树尖端详一众修士,只见他们个个身穿黑衣,戴着鬼脸面具,剑法高超,寡言少语。魏无羡不由问道:“呵呵!诸位,我是哪里得罪了你们?竟一拥而上,毫不留情。”他们无人回答,寒光冰冷,剑气阴沉。
一上来便下死手,魏无羡还是头一次见。拆招过程中魏无羡发现,这些修士的剑招和中原仙门百家所使格格不入,凌厉异常,出手必致要害。再次询问依旧没有问答。魏无羡失去耐心,鬼笛声动,八方邪灵来拜,死尸闻风钻出地面。一人喊道:“鬼笛御尸。小心!”
此刻的魏婴是不会手下留情的,既然都是以命相搏,魏婴只好奉陪。玄门仙术的确威力无比,任凭数十名高手前后夹击,始终进不了他身前半步。赫然间魏婴冷笑诡谲多变:“你们既来犯我,休怪我手段凶恶。”手指凝结煞力临空制符,一道符箓生出两道,两道生出三道,无穷无尽;将这群修士团团围住。“不想说,那么以后都不用再说了!”笛声幽狂,怨煞之气高涨,密林当中宛如屠宰场,笛声为号,怨气作刀,斩人头鬼魅于顷刻!死尸攻击不知疲倦,愈加疯狂喋血!
“不好,快撤!”
那人语音未落,魏无羡接道:“迟了!”邪魅地补充“你们都得死在这里!世人说我魏婴杀人不眨眼;今日便拿你们作个凭证。”一干修士察觉不妙,魏婴不会放他们离去。没了生还机会,只能拼杀到底,杀了夷陵老祖完成任务活着回去。
很快便有十多个修士倒在血泊中,慢慢变成死尸重新进入战斗。剩下的惶恐不已,心理防线濒临崩溃。最后的乐曲再次奏响,魏无羡凝视众人暗想会是谁呢?是先前在清河所见的外来修士,或者是?又是一个没有答案的疑问,正当此时一柄仙剑降下,抵挡住陈情的进攻。“下边人不懂事,冒犯了魏公子,还望多多包涵。我会责罚他们的。”一个年轻深厚的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似有不可抗拒之力!
“阁下这般放任手下,不免失了礼数。魏婴不才,替阁下管教一二!”魏无羡暗暗震惊:“纵剑千里,以灵力传音至此。想不到世间还有这样的高人!看来是我孤陋寡闻了!”少顷,剩下的黑衣人御剑离开,那人再次传来声音,“多谢魏公子手下留情!”说完哪柄仙剑划破夜空遁走。魏无羡浅笑“越来越有意思了!”
不夜天城中传出熟悉的声音,温宁和蓝思追怔在炎阳殿,“怎么可能!”二人同时掠出来炎阳殿,奔去传来声音的地方。
(呵呵!又过了好几天才和大家见面。左手拈着花,右手舞着剑!忽然下起很大的雨,雨滴啪啪地砸在地上,砸在身上,衣服很快湿透。虽然路上有很多打伞的人,却无一人愿意载你一程!他们各自谈笑,各自嘲笑。2020.10.6故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