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部分路途,就要显得风平浪静多了。
毕竟,在冰霜森林中,有着“火种”这种东西的庇护,还能遭遇大批的魔化鳌形虫围攻,甚至还能见着几乎千年未见的混沌魔物的身影,那也是需要一定运气的——当然,在魔潮来临前,这片森林内混沌之力的异常浓郁,也是诞生和造成之前发生的灾难的原因之一。
但总的来说,后续的车队只遭遇了几批小规模的魔物袭击,凭借着“火种”的强大力量,佣兵们迅速地将其清扫干净。又在毫无昼夜之分的冰霜森林中步行了两天三夜后,佣兵们终于得以窥见“叹息之墙”的真正模样。
这里是瑞克塔伊丝最北的疆土,也是守卫文明的第一道防线。冰蓝色的光柱拔地而起,那是秩序的光辉,它与天空中浓密的阴云所连接在一起,为驻守在此地的人们在永不停息的暴风雨中,开辟出了一块可以短暂栖息的宁静之地。
由于近几日都在下雪的缘故,这座要塞笼罩在一片银白之中。而北方典型的尖顶建筑,可以有效减少积雪覆盖。顾悠一眼望去,那一个个黑色尖顶刺破了冬日的银装素裹,就如同大雪原上林立的黑松般,伫立在巍峨而古朴的城墙之中,一眼望去,森然林立,杀气四溢。
“在秩序力量最强盛的时期,人类的圣者们,带领着当时的拓荒者,一度将文明的边界拓展到了这座“叹息之墙”还要更北的地方。当时,人类王国的版图是现在的数倍有余。”
仿佛是在回忆什么,老约翰轻声说道。
“然而在发生了第三次异魔入侵之后,秩序力量大减,女神也为了封印混沌异魔陷入沉睡。秩序一侧只能退守叹息之墙,将大好疆域拱手让给混沌……”
似乎是因为即将要抵达目的地的缘故,艾布纳的心情不错,接过老约翰的话语补充道。“不过,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们能将混沌完全地赶出这个世界。”
“哼哼……”
老约翰哼哼了两声,似乎是不以为然,但是他没有接话。
艾布纳再度抬头望了一眼这座巍峨而饱经沧桑的要塞,那数不胜数的爪痕,正是这座要塞千百年来,经历的一次又一次艰苦卓绝的斗争的印证。他压抑心中激动的心情,带领着车队踏入了叹息之墙的光芒之中。
顾悠顿时感到身体和心头一片温暖——尽管对于一个不死生物来说,“温暖”这种形容似乎有些画风不对,因为它们本身可能更加喜欢阴暗和寒冷。
比起“微火水晶”或者“火种”那般,是在一定限度的范围内提供有限的庇护不同,顾悠感觉到,在“叹息之墙”内部,似乎已经和冰霜森林外界别无二致,他甚至感受不到一点空气中来自混沌的气息。
回首朝外望去,那飘摇的狂暴风雨,艰难而凄惨的战斗,此刻都彷如只是一场梦境——就连呼号和瘆人的声音都被这冰蓝色的光芒所阻隔。
顾悠抬头望向天空,无云的澄澈苍穹是那样的美好,与光柱之外的世界恍然隔世。明媚的阳光透过盔甲的缝隙,照射在他惨白的肌肤上,即使已经化作不死的怪物,顾悠仍旧向往着这种秩序的美好。
不过很快,耳边传来一阵某种机械的声响,立即让顾悠将视线放到了那扇厚重而笨拙的大门上。
咯咯咯哒——
那是一阵齿轮被啮合的声音,魔力驱动着沉重的铁门徐徐敞开,而在这敞开的大门后,一行人先看到的,是一位头发灰白的老骑士。他拄着剑,就站在那里。
他头上的皱纹很深,但从他刀削斧刻的面容和海蓝色的澄澈双眸中,犹能依稀看出他在年轻之时是多么的丰神俊朗。他身上的精钢盔甲满是爪痕,胸甲之上甚至有着一处不大不小的凹陷,似乎是才经历过一场恶战。
“奥菲莉娅小姐,在下已经恭候多时。”
老骑士单膝跪地,行了一个标准的骑士礼道。
“汉格瓦尔伯伯!”
奥菲莉娅拒绝了身旁侍女的搀扶,而是直接跳下马车,快速地跑到了老骑士的面前。
“上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还是个小不点来着,只有那么点高......如今也已经成长为一位美丽的女士了。”
在几位佣兵略显嫉妒的视线中,老骑士接过奥菲莉娅递来的手,行了一个简单的吻手礼。然后,他站起身,看向护卫在奥菲莉娅身侧的艾布纳副队长,眼神中泛着某种怀念的神色。
“怎么样,一路走来顺利吗?”
“是,老师……还算顺利。中间只是遭遇到了一窝魔化鳌形虫的攻击。”
艾布纳像是相当惧怕眼前的这位老骑士,老老实实地回答道。而他的称呼更是令车队中的众人微微一愣。
“哼。听说你小子还在外面到处惹是生非?血骑士?是不是?”
“学生不敢……”
看到这位沉默寡言的侍卫副长也会露出这样支支吾吾、不好意思的面红羞愧的神态,真是让在场的人惊掉了下巴。佣兵当中,有外地来到卡斯特罗领的人悄悄询问自己身边的同伴,这位老头到底是何方神圣的时候,顾悠也竖起耳朵听着。
“这位是汉格瓦尔·卡斯特罗骑士,上一任的卡斯特罗领侍卫队队长。”
雷德蒙开口道。虽然在汉格瓦尔的传说流传在卡斯特罗领的时候,他还不过是个小不点,但他依然装作相当熟悉对方的模样,如数家珍般道:
“三十年前的雾月之战中,您曾在战事极其不利的情况下,以一己之力对抗安苏商人联邦的精锐部队而不败,等待到了来自王国的支援……二十年前,您奉命镇守叹息之墙至今,中间抵御混沌的入侵数不胜数……汉格瓦尔骑士,您是卡斯特罗领真正的脊梁。”
听到雷德蒙这充满奉承意味的话,有几个佣兵微微皱了皱眉。但他们都知道,眼前这位头发灰白的老骑士,的确能对得起这声称赞。
“还算有点见识。”
雷德蒙的话语让汉格瓦尔微微有些惊讶,但也只是有些惊讶罢了。现在有外人在场,他也不好继续和艾布纳以及奥菲莉娅谈些什么。他只是扫视了一圈这群佣兵,便转身带着他们朝大门内走去。
“先进来吧,很久没有下这么大的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