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天,奥菲莉娅,感觉自己曾经对于神圣教会的圣职者们的遥远想象,彻底地幻灭了。
原本在她的想象中,那些虚假的圣职者应该是:信仰虔诚,举止孤高,为了侍奉女神而终身不娶,浑身散发着圣洁而友善的气息;但现实中的圣职者呢——像顾悠一样性格恶劣,孤独一人到现在的真正原因,估计是因为这气死人不偿命的性格吧?!
总感觉自己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顾悠可不管“神圣教会”的风评在今日被害,更何况他又不是真正的神圣教会的一员,“神圣教会”背上这口黑锅与他何干……他只是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位贵族千金有些哭红的双眼,询问出声:
“怎么,还能走吗?”
“嗯……可以的。”
然后,奥菲莉娅便感觉到顾悠将自己放到了地面之上。然而在双脚触及到地面的那一瞬间,她突然有着一种自己被当作宠物捉弄的错觉——这真的是她的错觉吗?
而顾悠也是微微惊讶——毕竟眼前的贵族少女刚才哭成那个模样,他还以为此时会藉此继续胡闹之类的……但也只是一点而已,少女能够自己行走最好,那样他就不用另外费心去背着她行动。
“不过……顾悠,我们现在在哪?”
奥菲莉娅向着左右再次看了看,问道。周围仍旧是一团漆黑,仿佛隐藏着什么择人而噬的猛兽……这让她不由自主地朝着骑士的方向靠近了些,纤弱无力的手轻轻地扶在顾悠冰冷的臂铠上。
属于少女的清香传来,在顾悠被增强了无数倍的感知下显得格外得清晰。只可惜现在的顾悠只是一只不死生物,甚至在穿越的那天就已经痛失了陪伴自己多年的二弟……另外一边,在奥菲莉娅的眼里,面前的这个骑士已经偷偷被她打上了一个“性格恶劣的禁欲圣职者”的标签,也就没存在着多少的提防心就是了。
“不知道……不过,我大概心里有些猜测。”
虽然话语的内容不太肯定,但顾悠的语气却十分平静。就在刚才他刚才在黑暗中与那些死士战斗之时,他便已经用感知扫过了他们掉落的这个地方的全貌:这里是一片空旷的大厅,上方黑暗深邃,无法探查到具体有多少高。周围的环境中,唯一能感知到的则是一条长长深邃的通道,不知会延伸通向何处。
但是如他所言,他在之前在上方的时候就有着些许的猜测,此时落入这里更是确认了他的想法——“叹息之墙”的核心火种、或者是机关魔法一类的东西,被那个“混沌归一会”的“法师”击碎后,“叹息之墙”内的秩序力量却没有明显的消退——这显然说明了“叹息之墙”使用的秩序之力,其实别有来源。
那么再结合起“叹息之墙”要塞内一直存在的某种传说……答案似乎就要呼之欲出了。
“所以……这里就是传说中的圣者,“牧狼者”卡洛斯的沉眠之地?”
奥菲莉娅并不愚钝,相反,根据之前顾悠和汉格瓦尔谈论过的东西,她很快便联想到了这个事实。按照她那对于“墓穴”的浅薄认知来看,这里也许大概应该可能是……墓穴的大厅?
等等……这里是……墓穴?
后知后觉的少女突然神经紧绷起来,再次抱紧了顾悠的小臂:
“那那那这里会不会、有有有什么不死生物亡灵鬼鬼、鬼魂之类什么的……”
有啊,就在你身边,还是一只吸血鬼呢。
暗自嘲笑着胆小的贵族少女这种生物,顾悠总有种想着立刻掀开自己的面甲,吓对方一大跳的冲动。但理智仍存,他克制住了这种突如其来的冲动……眼下的当务之急,是继续探索这个疑似传说中的“牧狼者”卡洛斯的墓穴,完成自己的任务事件。
那可是一笔不菲的“灵魂”数额。
没有回应少女的话语,顾悠自顾自地朝着通道前进。而见到他转身离开,奥菲莉娅则也慌张地用手擦干了眼泪,紧紧跟在他的身后。相比起恐惧那些现在还不存在的东西,离开顾悠、独自待在这无边的黑暗当中,似乎更让她感到恐惧和害怕。
她默默地跟在顾悠的身后,在途中她似乎踩到了些许粘稠的液体,也闻到了浓烈的血腥的味道。她根本不敢去仔细猜测那些都是什么,只有眼角不争气地泛起了泪花。
地底潮湿的空气让本就极低的温度更显得寒冷,那枚快要熄灭的微火水晶被少女紧紧地按在胸前,身体却还是不住地寒颤。她本想开口说些什么,但是又感觉顾悠没有什么闲聊的兴致,只能咬紧着细碎的银牙,在这沉默中一步一步地走着。
一直过了很久,奥菲莉娅才想到了什么,颤抖着开口:
“嗳,顾悠,我们该怎么出去?汉格瓦尔伯伯他们……现在一定在与魔物战斗了吧?”
“嗯。”
“嗳……顾悠,我们能活着回去吗?”
“嗯。”
“嗳,顾悠。你知道这都是些什么吗……魔潮……邪教徒……混沌……秩序……不死生物……死亡……我真的要搞不懂了……”
少女的话语当中充满苦恼和不解,这几天内发生的一切是她从未在书上读到过的。这里没有能够拯救所有人于危难之中的英雄,也没有那么美好的爱情与浪漫……这一路上她见到的,只剩下刺杀、火焰、死亡、魔物、鲜血……
这些词汇原本距离她是那么的遥远,此时由仿佛近在眼前。
她本能地感到害怕。
“……嗯。”
听出了奥菲莉娅语气中的动摇,顾悠却无法给她什么回答。他前世只是一个数学老师,又不是什么专长于心理辅导的教授;更何况,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游荡,倚靠着的是“不死生物”的这一身份,才能对许多事物无动于衷。
但是即使这样,在看到有些事情发生的时候,他那属于人类的灵魂,还是会让他感到痛苦和迷茫——这是无法改变,也不想改变的事实。
所以他只能微微放缓了脚步,不至于让身后的少女拉下太多。然后温声道:
“走吧,我会带你出去的。”
“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