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份,收到首都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李家人兴奋异常。祝秀兰喜极而泣,嘴里不停地念叨:“这可是咱们李家有史以来第一个大学生!我得烧香跟老头子好好说说”。
李仲书拿着通知书,左看右看,足足看了二十多遍,才恋恋不舍地还给李娇。
李墨、李莹、李慧、李言围着李娇,个个笑得裂开了嘴。李云望着脸上挂满喜悦的李娇,喃喃自语:“能够重新来过,真好”。
蔡小菊特意找人按照学校要求的尺寸,缝好了被褥。考虑到坐火车,大件行李不好携带,打包好寄往孟教授家。又准备了两个新款的大行李箱,将李娇的衣服挑了些按季节分类装好。
因为李仲书工作忙走不开,蔡小菊打算到京以后去商场给李娇添置一些四季的衣服鞋子,一块女式手表、一辆女式自行车,两个坤包,以及一些洗护用品和餐具、洗脸盆、水壶、水杯、头花、发卡等物,同时还有超市经营上的事要到总部向孟宇轩汇报,特意定了火车票,提前几天带着李娇坐火车前往首都。
下了火车,两人熟门熟路地乘车来到首都大学,在这附近找了一个看起来干净整洁、价格适中的招待所住下。简单洗漱后,便坐车前往王府井百货。
来到王府井百货后,她们按照计划直奔女装楼层。逛来逛去,在一家店里相中了一款湖蓝色的大裙摆及膝连衣裙。刚想让营业员拿下来要去试衣间试穿,身后一道尖利的嗓音传来,“服务员,把这件湖蓝色裙子拿下来给女儿试一下”。
“不好意思,是我们先看上的”,蔡小菊笑着扭头解释。对上的却是一对穿着时尚、斜眼看人的母女。
对面的马春燕上下打量眼前的蔡小菊和李娇,心里嘀咕看穿着倒还勉强看得过去,听这个中年妇女的口音,明显是外地人,便有些不屑,仰起头,傲慢地说道:“你们哪个小地方来的,也敢来京都跟我们抢衣服。你们买得起吗?”
蔡小菊本着出门尽量少惹事的原则,没有接腔。李娇素日脾气温和,但到底是年轻人,这会儿看母亲受辱,气不过,冷笑了几声,也用普通话回敬道:“这位阿姨,我素日听说京都人素质都非常高,个个热情好客,你该不会是假冒的吧?”
马春燕被噎住,愣了一下,一时竟没有想起来如何对答。她身后的女儿郑雅走上来替她反驳:“看这位姑娘也像是读过几年书的,怎么连最基本的尊重长辈都不知道,难不成你们那些个小地方出来的人都是像你这么没有礼貌和家教?”
李娇用目端详眼前这位说话的姑娘,高挑修长的身材,白皙的皮肤,一袭红裙,画着淡妆,脚蹬一双高有四五厘米的高跟鞋,青春时尚,言语中却咄咄逼人。
与此同时,郑雅也在打量李娇,一米六五左右的身高,瓜子脸,肤如凝脂,发如黑瀑,眼似清泉,高鼻梁,樱桃口,嗓音甜美,身形凸凹有致。郑雅从小到大最讨厌比自己长得好看的女孩。很不幸,眼前这位就撞了上来。两人目光交接,相互生出几分忌惮。
营业员适时走上前来,笑着恭维:“两位姑娘好眼光,相中了我们的这套最新畅销款的裙子,看两位身材相仿,我们这一款还有一条鹅黄色,也非常漂亮,不知哪位愿意试一下?”
李娇生得白皙,穿衣服不挑颜色。虽说更偏爱浅淡的颜色,对鹅黄色倒也不排斥,便和蔡小菊商量着试试鹅黄色的裙子。
郑雅美女见她俩退让,心中得意。郑雅还略微收敛些,那马春燕活像一个斗胜的公鸡,挺着胸脯,炫耀地说道:“哼,算你识趣!”
蔡小菊也不搭理她,大大方方地站在那儿等着。少时,等李娇和马雅换了衣服出来,大家眼前一亮,两位都是天生的衣服架子,一个赛一个漂亮,将衣服的美感体现得淋漓尽致。当然,如果两人能换一下,就更完美了。
马春燕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鹅黄色更符合女儿明艳动人的气质。她用颐指气使的口吻对营业员和蔡小菊说:“让那位姑娘把裙子脱下来给我,我买了”。
蔡小菊见她如此蛮不讲理,也火了,想要争辩几句,年轻的营业员赶忙拉住她低声说:“大姐,别生气,跟她换,那件湖蓝色更配你女儿端庄出尘的气质。”蔡小菊略微思忖了一下,欣然接受了建议。
一场闹剧以蔡小菊和李娇的退让而结束。母女两人都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看时候不早,便寻了一家饭店坐下,点了几样特色小吃。正在用餐之际,郑雅母女便走了进来,真真是阴魂不散。大概是因为这里人多,也或许是因为逛累了,这回她们竟然没有上来找茬,只是朝李娇瞪了两眼。蔡小菊笑着劝慰,“京城这么大,以后碰上的机会很小,没必要跟她们一般见识。”李娇嘴上没再说什么,心里却有一种预感,觉得以后还会再与这对母女过招。
吃过饭,两人继续逛了一下午,买了需要买的各种东西,还专门拐到乐器店,给暑假新学了吉他的李娇买了一把上好的电吉他。这才骑着新买的自行车,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到招待所。将所有的物品,分门别类收拾好装箱。
第二天上午,带着礼物到孟家拜访,取了被褥。下午留李娇在招待所翻看杂志,蔡小菊到好尤佳超市在京的总部,找孟宇轩汇报好尤佳超市在L市的经营状况和下一步的打算,直忙到傍晚时分才回来。
第三日一大早,母女二人便收拾好行李,将被褥绑到自行车后架上,往首都大学走去。李娇穿着昨天新买的湖蓝色连衣裙,用一根湖蓝色彩带系着披散的长发,脚踩一双坡跟白色皮凉鞋,背着坤包,推着自行车,走在前面。蔡小菊穿一身浅咖啡色麻纱套装,脚蹬一双米色低跟凉鞋,两手各拉一个行李箱,走在后面。母女俩说笑着走了约摸十分钟时间,就来到校门口。
负责迎新的学长立马迎上来,问明情况,由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男学生领着她们来到美术系的报到处,办理完手续,拿着首都大学的示意图,来到女生宿舍楼前。
报了姓名,宿舍管理员查了表格,告诉母女俩,“李娇被分到406宿舍”。两人锁好车子,把行李运到宿舍门口,敲门而入。
这时候宿舍里已有四个姑娘,把下铺都占了。李云在家睡惯了上铺,倒是无所谓。和大家打了招呼,便爬上上铺用抹布把床擦干净,将褥子铺好,铺上学校发的单子,又把被子枕头套了学校统一发的套子,叠好放整齐,又铺上凉席,将装有冬季和春秋季的行李箱放到顶柜上。这才下得床来,打开另一个行李箱,拿出夏季衣服用撑子挂好,将洗护用品和毛巾放进脸盆,摆在脸盆架上。
收拾完毕,和室友闲聊。大家来自天南海北,赵丽来自东北,陈燕来自陕西,胡梅来自安徽,王曼来自上海。因为都是服装设计专业的新生,审美都还不错,就算赵丽和陈燕两个农村出来的衣服不是很时尚,但都很得体。长相嘛,都是一般人,但性格都不错,没有发现极品。
中午蔡小菊请李娇室友在学校附近吃了一顿饭,打算下午离京。
回到寝室,就发现宿舍又来了两个新同学。一个叫柳茜,亭亭玉立,一口吴侬软语,是从杭州来的,言行中透着大家闺秀的雅致;另一个叫田玉莲,娇小玲珑,五官长得还不错,就是和人说话时显得畏手畏脚,比较拘谨。
下午,李娇把蔡小菊送到校门口,迎面就看到马雅身着同款鹅黄色连衣裙,背着一个双肩包,从一辆黑色的小车上下来,后面还跟着拉李箱的马春燕和一个三四十岁手提被褥的男士。从气质上看,男人应该是一位不大不小得的领导。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一看到李娇母女,马春燕和郑雅就使劲瞪着她们,恨不得把母女俩身上瞪出窟窿来。后面的男人见妻女这样,抱歉地冲李娇她们笑了笑。
听到他们谈论,郑雅也是服装设计专业,蔡小菊心里一紧,立即拉李娇转身返回宿舍。
不一会儿,郑雅一家三口报完到,来到406寝室。推门进来,便看到了蔡小菊母女和其她几人。看到其它床铺均已有人,只有靠门的一个上铺空着,郑雅立马撅起嘴来,嘟哝道:“爸、妈,我要换宿舍”。
马春燕哄道:“雅雅,刚刚我问了,咱们来得晚,其它宿舍都已经住满了”。
“那,你们出去给我租房子”,郑雅理所当然地吼道。
“别闹了,雅雅,你忘了你堂哥郑亮说的,大一新生必须住校的规定”,男人劝道。
郑雅执意不听。王曼嫌弃她太吵,主动和她换了床位,这才算消停。
一番折腾下来,下铺变成郑雅、赵丽、陈燕、胡梅,郑雅上铺住着柳茜,赵丽上铺住着田玉莲,陈燕上铺住着王曼,胡梅上铺住着李娇,王曼和李娇头顶头睡。
蔡小菊总觉得这个郑雅以后肯定还会找李娇的麻烦,但也不能一直守着李娇,只好怀揣担心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