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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陈情

接近正午时分,各大世家派来参与接任大典地代表相继抵达金鳞台。江澄一大早便带着云梦子弟赶到金鳞台,今天他的眼神比往日骄傲太多,连自己都浑然不觉。嘴角总留着一抹柔软笑容,嘴里念道:“阿姐,阿姐!”外面聂怀桑傍若无人地走上金鳞台,不管他人异议,谈笑自若的来到斗研殿。不同往日,今日的他也是仙门百家中举足轻重的一位人物,不少世家代表都找他闲聊,一改过去对“一问三不知”的各种傲慢无礼;巴结讨好聂怀桑!

话说回来,聂怀桑地聪明岂是他们这些浅陋之人可以窥测的。落座入席向江澄行礼致意,意思是江兄近日可好,伤好上了许多吗?江澄回礼使来眼神,劳聂兄记挂,区区小伤不值一提。聂怀桑含笑合拢纸扇拿起酒杯,顿顿说了一个“请”字。江晚吟举高酒杯干净利落道:“干”!

江晚吟不可思议地注视聂怀桑,实在想不通平平无奇的聂怀桑为何如此厉害,攻与心计!要说金光瑶为了上位不择手段心狠手辣,到能让人信服,但是眼前之人阳光灿烂,天真无邪,顾子里都透着弱小、胆怯,无知的性子;真是难以想象这样一个人竟将仙门百家完弄于股掌,游刃有余的穿梭在蓝曦臣、金光瑶中间。越是思虑,越觉得害怕,毛骨悚然。如果不是亲身在云萍城观音庙做了进证,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真切切的。

而且,而且似乎只是小试牛刀,根本没有使出全力。好比隐藏在海底的冰山,你只看到他微不足道的一角。这样的人若要一统玄门,恐怕无人能够阻止。当世厉害人物在他面前亦要自惭形秽,黯然失色。

不过他表现出来的情感又是真情真性,不掺杂半点虚伪。干净的像天山冰冻数千年的皑皑白雪!

金鳞台热闹异常,意图以喜庆冲淡金光瑶对兰陵金氏产生的负面影响,收拢人心。当然,靠金氏的财力,不乏追随者和信众。含光君携蓝景仪等蓝氏子弟登上金鳞台,这是蓝忘机继任仙督的第一站,仙门百家无数眼睛都等着呢!看看这位‘逢乱必出’的泽世明珠含光君要怎样处理兰陵金氏的烂摊子!

同样先对一众来的世家代表行礼致意,特别注意了一下江澄、聂怀桑。对他而言,聂怀桑真可谓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谈笑间震惊了仙门百家。即使是自己,心绪也久久不能平复!究竟是什么力量支持他瞒过所有人,悄然无息地算计了做事滴水不漏的敛芳尊!

聂怀桑按平时习惯站起身来不卑不亢地鞠躬“仙督”。蓝忘机虽然有疑惑与不满,却未到达厌倦程度,回礼:“聂宗主。”聂怀桑嘴唇翻动,问道:“不知仙督几日到清河?”蓝忘机目光掠过他的身上,笃定:“等兰陵之行结束便至。”蓝景仪走来望着他说:“含光君,我去看看金大小姐。”得到蓝湛应允,立即朝内殿同欧阳子真一起去了。

金凌正被仆人们打扮的漂漂亮亮,穿好精心制作的淡黄色雪纹袍子,俨然一副家主气势。只是,年龄毕竟太小;说话、行事与家主或多或少有些出入。见到蓝景仪和欧阳子真嘴角莞尔一笑,心花怒放:“你们来了,怎么思追没有来?”蓝景仪摊着脸,淡淡:“我说大小姐,马上就是家主了。还关心这些干嘛?”金凌走近瞥视他一眼,抡去拳头道:“宗主怎么了?不能有一二个朋友吗!”蓝景仪拍着他的肩膀说“思追和温前辈去了岐山不夜天城,为十六年前温氏死去族人立座衣冠冢。”

金凌点点头,有些失望。咧嘴:“鬼将军!没有要求他一定得来。”

蓝景仪与欧阳子真相视哭笑不得,欧阳子真上前看着他道:“别生气了,金凌。思追也是有事要做。知道你成为金氏家主,他一定会很开心的。”顿了一会儿,又道“好好准备一会的接任大典。你可是今天的主角哟!外面很多人看着呢!别搞砸了。”金凌挥手让仆人先回避,自己要说点悄悄话。等仆人们退下,他怀抱双手,“哼!都等着看我的笑话’是吗?小叔叔死了。他们的庐山真面目也没必要再遮遮掩掩!”

“想哪么多干嘛?你舅舅在场,等会魏前辈一来,谁还敢说三道四?”蓝景仪自信的说。

金凌望着蓝景仪良久未语,外面传来声音,“宗主,吉时已到。该举行接任大典了。金凌还未缓过神来,蓝景仪应答“就来就来!”拍打他道“金凌该出场了,走吧!我们都在,你可是最骄傲的人,怎么可以怯懦呢?”金凌站起来斩钉截铁“你才怯懦,我会比他们强上百倍千倍。”

伴着欢乐的音乐,接任大典进入高潮。观礼的人都伸长了勃颈,瞪大眼睛。在一众仆人与金氏长辈的注目下,金凌迈开腿脚,步入斗研殿,一片赤子之心。江澄没忍住站起来向他点头,莫名激动。司仪宣告完一应祷告先祖的文书和礼仪辞令,金氏长辈站到宗主之位前从仆人手中接过宗主信物,望着金凌大声“金凌,字如兰。金氏嫡系子孙。金氏惨遭横祸,危在旦夕;经一众长者商议决定,金凌品行端正,修为过人,饱读诗书,堪为宗主不二之选。今日上告祖宗,下示玄门仙首,兹金凌继任兰陵金氏新任家主。以光大我兰陵金氏,特此宣示。”

阵阵鼓掌声势浩大,礼乐齐奏,金凌伸手接过信物,转身高举以示众人。金氏子弟齐齐下跪,大声说道:“参见宗主。”同时,魏无羡骑着小苹果踏上金鳞台。所有人目光一瞬间被吸引过去,大为惊讶、惶恐躁动。蓝忘机看向他喊道“魏婴”!江澄伸头向外张望,“魏无羡你终于舍得出现了!”金凌欣喜地暗道“魏无羡”。聂怀桑邪魅一笑,“魏兄啊魏兄,你终究是来了。金凌可真是有福之人呐”!

刚回到斗研殿门口,便露出可爱笑容。金氏子弟迎上来把小苹果给他牵下去。回头凝视哪排长长的台阶和两旁放置的盛开牡丹花,顿时心头一阵绞痛,脸色甚为难看。蓝忘机夺步过去扶住他,“你怎么了?”江澄急忙走了上去,“魏无羡,你又想玩什么花样。”说着紫电吐露淡淡紫芒。蓝忘机斜视让他收着要出手的心思,否则他不会客气。

魏无羡洋溢一笑,站稳身子“没事,开个玩笑,别介意。”司仪走过来客气“魏公子远来是客,请进殿内落座。”魏婴自然不会推辞,在蓝湛、江澄的簇拥中到殿内找个席位坐下,暗暗回头,暗想这是怎么回事。兰陵金氏居然对自己客客气气!那阵莫名绞痛是,是,好熟识的感觉。金凌来到眼前望着我释怀:“还以为你不来了勒!”

魏婴眼眸上扬,深情地注视他,忍不住抚摸他的脸庞,“金凌!”然后双眼微闭,手指扣动,嘴里念诵法咒,顷刻手中出现一只四四方方的紫色木盒;递给金凌“给你的礼物。你知道的我比较穷,不能和你这个大财主比。所以,弄得很简单!”金凌细声“我知道,谢谢!”接过木盒打开,里面是一支由上等紫竹仿照‘陈情’制成的笛子,笛身打磨很好,做工精细,纹理清晰。金凌问道:“叫什么名字。”魏婴摇头,“等你取名字”。

金凌握住笛子耐人寻味道:“礼物有万千,唯有这支笛子算得上‘情真意切’!魏无羡。”魏婴许久未红的脸刹那间有了那么点发红,很快又平复下去。江澄点头颔首,虽然礼物实在简陋的可怜,斗研殿里却无一人敢出来吆五喝六,倒不是因为他的身份、地位、修为之类。他们很明白,送礼物不过是为了讨好金凌和金凌背后的兰陵金氏。

聂怀桑围拢见物说:“魏兄不愧是魏兄。怀桑佩服!”魏无羡碍于之前聂怀桑的种种行迹,不算败坏下流,也有损仙门正道侠义!心里无论如何都有些抵触、隔阂。微笑“聂宗主过奖,和聂宗主相比,魏某真是无地自容啊。”聂怀桑摇动纸扇,面色未变。慢慢地说“魏兄谬赞。”蓝忘机抬剑躬身致礼,“恭喜。希望金宗主日后重塑兰陵金氏家风。”

金凌还礼,“谨遵仙督教诲”!

司仪高亢:“请各位来宾入座,歌舞酒宴马上开始。”金氏仆人涌上来撤换案桌上的酒器,重新端来菜肴新酒。歌姬舞女缓缓入殿,丝竹之音靡靡升起,宾主尽欢。蓝景仪端起酒杯看向端坐上位的金如兰,大小姐干杯。蓝湛望了他一眼,有将目光落到魏婴身上。

不同往日,江澄居然抢先坐到魏无羡身旁,举杯敬酒,“魏无羡,听说你辞别云深不知处后一直待在‘旗亭酒肆’,是不打算回莲花坞看看吗?”听到江晚吟说的如此直白的话,在他的记忆里是极少,不论是十六年前或是十六年后!魏无羡大感惊惶,先喝一杯酒,愣了片刻,“江澄,过去的都过去了;没必要再执着,更没必要耿耿于怀。好好做莲花坞的主人,有时间我会回云梦看你。我是什么性格,你在清楚不过;眼下虽是太平时刻,谁敢保证不会出什么岔子呢?仙门百家对我仍有看法,回莲花坞只会给云梦江氏带来麻烦”。

江澄把酒杯猛地往桌上一放,想了想:“魏无羡。我想过了,无论你做出何种抉择,我江晚吟都会矢志不渝地信任你。永远站在那哪边,你不是孤单一人;有我,有云梦江氏!”

魏无羡摇头,看了眼蓝忘机。“你不怕云梦再惨遭横祸吗?”江澄仰头坚难地回答,几乎以全部勇气为交换。“怕!怎么不怕,比起这个更怕再也见不到你。”轻声厉语,“知道十六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魏无羡不是傻子,他们两人都是甘愿默默为对方付出,同时又不希望彼此知道的人。“每当夜深人静,我都会翻出陈情来观望。回想关于你的每一个画面,有小时候后;有十六年前温狗横行、爹娘、阿姐离世。连我最看重的师兄也走了!有时候,想说话却找不到一个可以聆听的人,只能对着影子举杯妄言。如果没有金凌,真不知道怎样度过漫长的一天!与世为敌又如何?对错的标准为何要旁人来定格!”

魏无羡垂下头,顿道:“行了!江澄。你的心意我明白,心领了!真的不合适继续留在云梦。天涯一马,四海为家更适合我这样的人。还是先前那句话,我们都长大了,不能再向小时候有江叔叔、虞夫人在那般任意妄为!你的身后是整个云梦,好好做云梦江氏宗主,有机会我会回去看你的。况且,我未在云梦落脚,任何别有用心之人也不好拿莲花坞作文章!”

江澄斟满酒连喝三杯,自讽“原来,你还是不愿意回云梦。也罢!今日说了那么多平常不愿说不敢说的话,随你的意。云梦没有魏无羡依旧是四大仙门世家。”说完起身走向金凌。

魏无羡低眉不忍拒绝,又无可奈何。真的不愿回云梦?是不能回去,一旦回到莲花坞,无形中便会打破仙门百家的力量平衡。势必会引起新一轮血雨腥风!十六年后重回世间,魏无羡明白很多,世间的水浑浊难明,不是凭一个、两个人可以改变。随波逐流又保持自身品质就好!锄强扶弱,强锄不完,弱扶不尽。光芒万丈,照不亮所以阴暗角落!

欧阳子真潜到身后,“魏前辈!一个人得喝酒才能解乏。”魏婴坐好身形,一本正经“对啊!像你们这个年纪,不学会喝酒实在可惜!人世苦多,唯酒可慰!”欧阳子真夺过酒杯细呷两口,舌头吐出拿手扇道“一点都不好喝,魏前辈骗人!”魏婴一脸备感无辜:“酒的确是好东西,只是你还不懂。”神色慢慢凝固,甚至有些悲戚。“喝最烈的酒,念最美的人!而我该念谁呢?”欧阳子真强忍着再喝两口,小脸通红。他含笑说,“姑苏的天子笑才是酒中佳品。”聂怀桑搭话“魏兄,你可真嚣张呐!当着欧阳宗主的面教坏小朋友。”

“聂宗主说笑了,这哪里是教坏小朋友!想当初在云深不知处听学,偷偷带两壶上好的天子笑进云深不知处,被含光君发现还没得喝就碎了!怪可惜的。”

蓝忘机走近,递给他一壶天子笑。“魏婴!”

宴会持续两个时辰之久,和一干‘老朋友’相对而坐这么久,魏婴早已局促不安,几欲先走。宴会散了和金凌说两句话,与蓝忘机一处在金鳞台游览一番。突然,心头那阵莫名绞痛再次出现!魏无羡心绪受到波动,腰间上的‘陈情’冒起黑气。“我魏无羡即使不佩剑,单凭你口中的邪门歪道也能一骑绝尘,让你们所有人都望尘莫及。”

繁华谢,有故人忘归。魏婴抽出陈情紧握。捂住脑袋赫然喊出一个名字——温情。

蓝忘机扶住他,“魏婴,凝心静气,不可自乱方寸。”

江澄刹那间回忆起那个被遗忘的人。温情,十六年前岐山温氏最好的医师。是她设计盗回爹娘遗物,是她帮魏无羡‘换丹’,是她甘愿上金鳞台请罪,最后遭金光善毒手,挫骨扬灰。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也许,真的会独自一人走远!这里,和大家分享一首歌曲《寻》——故无情2020.9.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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