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火蔓延整个莲花坞码头,逐渐沦为废墟。天空深处闷雷大作,闪电狂舞。窒息的力量压在每个人身上,企图破坏心灵最后地防线。湖底一道熟悉的剑气冲破禁锢,悬停到江澄身边!此刻的江晚吟跪倒在泥泞的地上,眼神凄凉、萧瑟,注视着遭受重创的大弟子江子俊,久久说不出半句话;江塘右手手臂被划伤,血流不止,举步维艰地来到他旁边,沙哑:“师父!大师兄!”
江澄面容生硬,机械地看向随便剑,内心纠结挣扎、五味杂陈,痛苦难当。咬咬紧牙关开口:“去,杀了温若寒。”随便剑有灵,感受到江澄体内运转灵力的源泉——金丹。划破空间束缚,突袭到温若寒背后;听到阵阵金玉碰撞摩擦的声音,一道道露骨口子赫然在他后背愈加显眼。江塘哽咽了口口水,心惊:“随便居然听从师父的指示!莫非那件事情属实,师父体内的金丹真是夷陵老祖给他的。”
意想不到的是随便剑的灵性,比之三毒、紫电还高出一大截,竟能听懂人的意思独自战斗。并且威力不俗!戏弄的温若寒手足无措,分不清东西南北,怒气大增,顷刻之间随便剑刺穿他的心脏,温若寒似乎感到些许疼痛,紧紧抓住剑柄,一点一点从体内抽出,猛然咆哮数声!释放出磅礴煞气竟将不少江氏弟子震的气血翻滚,匍匐于地蜷缩成团。连江晚吟都不得不用手掌灌注真气格挡。
温若寒咬牙切齿,爆噪着想折断随便剑,试了半天徒劳无功!便回头盯着江澄狰狞一笑,肃杀之意不经而起。江澄把江子俊交给江塘,交代:“带他到祠堂去。”江塘明白温若寒的厉害,把大师兄江樵送到祠堂,交由四名弟子守护。自己则马上回到码头,不善言辞:“对不起,师父。这次不能听您的,我们做弟子的怎么可以丢下!何况您还是江氏之主。”江澄仗剑而立,疲惫不堪,斥责:“你们是想领罚了不成?”一人挑眉坦然:“家主,等这事情过去了;您想怎么罚我们都行。”
江澄眼含泪光,严肃:“等事情完了,看我如何罚你们。”剩下的百多名江氏弟子纷纷挡在他前面,以性命连成一道道最后防线!十多年后强敌来犯,他不再是孤身一人;他有众多热血儿郎作伴,不胜欣慰地笑上一笑,把往日威严收起。摊开他们走到前面,微笑:“要上路,也该我先!”
温若寒挥手,上百个傀儡发起又一次冲锋!随便剑被他用力插进山头巨石内。飞身过来一拳余威即把江氏弟子震散开去,紫电光芒萦绕,江澄鼻青脸肿,体无完肤。被温若寒狠狠地踩在脚下,江澄双手按撑地,想要爬起来却一次一次失败。全身力气将近,视线模糊。隐约察觉到一股力量迅速靠近,猛然撞开温若寒,还有兰陵金氏的家纹“金星雪浪”,在天空绽放。
“舅舅,舅舅,舅舅!”金凌吃力地扶起他,此时骄傲万千的江晚吟重伤昏了过去。而哪些傀儡也被兰陵金氏赶来的人一一收拾,剩下温若寒一人。温宁见回避不了,毅然出手。拳拳相扣,占据上风。温若寒由于被江澄打伤,再硬抗江樵的“万川秋水”,最后中随便一剑。防御效果大幅下降!两具高阶凶尸间的战斗,残酷铁血。“曾经你做家主时便野心勃勃,妄图一统仙门百家;死后被人炼成傀儡还不依不饶。今日我不除了你,就对不起魏公子的再造之恩!要不是因为你,我姐姐也不会死!温若寒。”温宁一边数落,一边进攻,展现出十倍的怨煞之力。按住他的手臂先折断的粉碎,再将他猛地踢飞出去。瞬间移动到他身前,一拳把他打进湖里,然后纵身下去!
打斗持续半个时辰之久,温宁使出全身解数,终于控制了整个局面,掠身到山头拔出随便剑,准备彻底结束温若寒时,一柄雪白仙剑挡在他前面,拦住鬼将军。一个年轻人的声音响彻在莲花坞上空,充满力量、威势。假使你不同意,他可以随时抹杀了你。“鬼将军果然厉害,我不如夷陵老祖!但是,今夜你不能诛杀温若寒;西南之行结束在即,另一个伟大时代即将开启!”说完温若寒已被带离莲花坞。
莲花坞上空笼罩的黑雾慢慢褪去,像潮水一样不做停留,像大漠中落下的红日。温宁低下头自卑地扫视周围景象。把随便剑放到江晚吟身边,对金凌说“你,带江宗主进去疗伤。我在外面收拾收拾,以防傀儡再次来犯。”金凌是清楚事理的,穷奇道惨案非他有意为之,不过是受小叔叔的操控。数次救自己于危难,即便是杀父之仇,也足以两清。
“跟我一块进去吧!”温宁摇头,从怀里掏出一瓶疗伤丹药和一沓黄纸画就的符箓,“这些符箓是我从魏公子哪里学来的,对付傀儡,诛邪之类极为有用,你拿着。”江晚吟伤势严重,金凌不能再耽搁时间,一改任性娇蛮语气,亲切:“那你自己多加小心。”递给天一个兰陵金氏的信号弹。在金氏、江氏弟子的帮助下抬着江澄去到客厅。温宁和剩下的两家弟子清理残局,收集处置尸体。
三日后,湖光潋滟,碧波起舞。江晚吟从昏厥中醒来,金凌睡意朦胧,“你醒了!舅舅。”江澄身子稍微挪动,一股酥麻酸软之意袭上后脑,“我睡了多久?金凌。”“三日三夜!”金凌一字一句道。“扶我起来。”金凌扶他起来坐着,似笑非笑,恍然若梦,道:“江樵的伤势如何了?”金凌想了想,先说了句安慰的话,“舅舅,您可千万千万别难过。”江澄脸色紧张不已,失声:“他怎么了?你快说。”
金凌愧疚道:“他强行使用‘万川秋水’,又受到温若寒重击。全身经脉毁了一半,灵脉损坏严重;虽然医师给他接好了,但是修为能否恢复,只能看他自身造化。”江澄听完,心不禁凉了大半,苦闷地抽泣一会儿。“舅舅,你要振作。历经那么多风霜雨雪,你不依然傲立于仙门百家峰顶吗?”江澄陷入沉默,沉默着悔恨。
金凌心疼失魂落魄的舅舅,去弄了碗排骨莲藕汤到床前;“舅舅,吃点东西吧!你饿了很久。”江澄摇摇头,深深的自责惆怅,终是提起那个排斥许久的名字,“金凌,温宁呢?”“他,他走了!”金凌苦涩道。“他在莲花坞码头守了三日三夜,今早方离去返回彩衣镇。他说,你不喜欢他;他便没进来。等确定无傀儡再来就离开。”金凌补充道。江晚吟眼睛睁得很大,不可思议着,愁眉难展。道:“跟魏无羡一样!罢了,走了就走了。”
心底一直在追问自己,为何一直仇视他?他虽然是凶尸,却有情有义,比起仙门百家更加真实。此番不顾性命地来救了自己,救了莲花坞!真的是命运捉弄吗?为什么?为什么?江澄找不到答案,恨意却在慢慢消除。心,毕竟不是石头、铁;是冰也该被融化了!此生注定和温氏纠缠不休,夺过金凌手中的汤,一饮而尽,穿好衣服:“随我去看看江樵。”
守在江樵身旁,江晚吟没有了平日的骄傲。一字未吐,吩咐照顾他的弟子一定要照顾好他,倾尽云梦之力也要把他治好!无论他变成那种模样,都是众人的大师兄。江樵仍处在昏迷中,江晚吟内心难受;出了房间到码头上寂然无声坐着,望着随便剑。自嘲:“我哪有什么骄傲!不过是你们给予的罢了。”金凌走过来坐下,“舅舅,不要多想,你还有我呢!”
“金凌,你长大了!想做什么事就去做,天空属于你们!而我们的天空正在悄然逝去。好像梦境一般真实存在,又虚无缥缈。”江晚吟将随便剑再次封入湖底,虽有万分不舍,但睹物思人,旧事难忘。与其念念不忘,不如一笑泯恩仇。
天空湛蓝明媚,集市上嚣闹声四起……
蜀中城外,魏无羡探得种种怪事发生的源头。清点好人数,准备启程返回姑苏,西南地区多瘴气毒雾,只能靠不行出了西南地界方可御剑。路上魏婴十分懊恼,据唐点吐露,西南五大仙门世家本为温氏附属家族;岐山一战后他们退回西南,一两年后便有宗门之人找上门来,威逼利诱五大世族脱离仙门百家之列,在西南地区搞出些许动静,协助宗门回归。奇怪的是过了那一次后宗门之人长达十余年时间不曾再次出现。而蜀中城也在那时开始受浓雾笼罩,长年不见天日,夜间不可燃烛点火。普通百姓嗅了烛火味即会虚弱一段时间;修士吸入,灵力即会慢慢消散,直到力尽而亡。十余年间唐氏想尽办法都不能破除,而且西南地区被神秘修士设有结界,凡五大世族修士弟子,一律出不了西南地区。之所以唐府内夜间烛火遍燃无事,是因为唐氏侧重诡道而轻仙术的缘故。
唐决两面三刀,因为宗门实力强盛;最终放弃行动,留得一命!贾坠见魏婴返回中原,他是诡道罕见天才;在柏溪蝉的劝说下收手,同时接到天武宗传信,攻打云深不知处和云梦江氏的计划受挫,要所有宗门到长川会晤,商讨下一步计划。至于蜀中和整个西南地区则暂时不用管,西南地区五大世家不过是利益的门徒,不足为虑!
魏婴行在山间小路,幡然有悟地对蓝湛说“蓝湛,或许我们都错了!以现今的仙门百家来看,有许多小世家根本不能守护一方百姓。而且相互之间各怀鬼胎,暗中使坏,依附他族;形成纵横交错的关系网,导致世族一而再再而三地衰败、腐朽!宗门之所以回归,目的便是在于对这个世间的力量格局进行重新洗牌、划分!”
“失去世族资格赛即沦为百姓或加入宗门重新开始;拥有世族资格的则继续流存、竞争。如此,这个世界从可能有所改变!”蓝湛沉默着望向他的脸庞,这些浅显易懂的道理,他自然是知晓的,只是刹那间不解为何会这样一说。世族也好,宗门也罢,只要让世间变得更好,也无须吹毛求疵!
“魏婴,也许你说得对。但是在此之前,我必须知道宗门的真实想法。世族流传至今,殊为不易;岂能说断即断?天道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魏无羡浅浅而笑,陈情忽响,时而激愤,时而低沉;声音清脆悦耳,惊飞山涧里的鸟雀珍禽。闻笛声,独惆怅;是与非,都过往。明月依旧,踽踽长生。
一个人已在西南地区交界等候,那人一袭白衣,手执一柄浅青色仙剑。睡在一匹枣红马背上,他正是姑苏蓝氏弟子——蓝一蓝幸初。
历经两个昼夜兼程的赶路,黎明将升之际抵达西南地区交界。蓝幸初从马上下来抱剑行礼,道:“含光君,魏前辈。”蓝湛没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一头雾水之际,蓝景仪站出来说“含光君,他是我曾经说过的蓝幸初!”蓝湛严肃质问:“蓝幸初!我不是不让他下山的吗?”蓝景仪脸色难看,不知怎么解释。“云深不知处已毁,我还不能下山吗?”
含光君、魏无羡及一众蓝氏弟子瞪大眼睛,难以置信。蓝景仪给他递眼神,叫他不要在胡说八道。蓝幸初很是坚定的再次说道:“是的,云深不知处已毁!蓝启仁老先生身受重创,十多个小世族受到宗门打压,现在全部聚于彩衣镇上。”魏无羡吹口哨召来小苹果,对蓝湛说“蓝湛,不论真假,我们先去彩衣镇。你们御剑先走,我快马加鞭赶来。”
含光君全然不理蓝幸初,魏无羡骑上小苹果扬蹄而去。众人祭起仙剑离开,蓝景仪走到他跟前,道:“别难过,走吧!彩衣镇相见。”“没事的,景仪,你是我的好朋友。自己小心。”说完拍马离开,那匹枣红马去的方向是蜀中,马边跑边生出红色双翼,很快消失在视线里。蓝景仪瞪目结舌,张大嘴巴:“天呐,幸初在哪里弄到的这种宝马!”
注视一会儿,急忙御剑追赶含光君。太阳初升,金光灿灿的阳光照入瞳孔,皮肤感到了久违的灼烧感,心中沸腾不已,不免有种“总算活着回来了”的激动!蓝忘机一路猛催灵力,暗想云深不知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无情的人笑我痴,我笑无情人懵懂。’天气逐渐变冷,只有自己知道加衣服,风刮过脸庞,也抬头细数空中飘舞的落叶!202011.27故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