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雨至,寒风起。大厅内梁有时身遭重创,抱恙带领彭城梁氏子弟离开,部分小世家见江澄铁了心要和夷陵老祖为伍,当即划清界线。相继离开夷陵!江晚吟站在大厅说道,“哼!好啊,走了就不要再回来。”魏无羡挠头苦口婆心:“江澄,我值得你这样做吗?后果你不清楚吗,与判出正道的奸邪为友;仙门百家是不会发给你的。”
江澄冷笑数声,拂袖离开。回头说道:“呵哈哈。我江澄敬他们半生,可不怕他们半分!不过一群下流之徒!”
四五日后各大世家休整的差不多了,逐相告回去。蓝启仁老先生的伤好了很多,临别之际饱含情深地叮嘱:“此次宗门后人归来,非温氏一统玄门可比。众家主归去留心,世家存亡,全凭各位抉择。他日有难,可共上姑苏云深不知处商议。一路珍重!”小世家纷纷拱手称道:“谨遵蓝老先生教诲。”众仙门世族离去,夷陵镇顿时安静不少。
蓝启仁心系云深不知处,隔两天弟子恢复好些,辞别魏婴等人启程赶回姑苏。并对魏婴说:“忘机去西南已有数日,至今无任何消息转回姑苏。西南地区仙门世家十六年前与岐山温氏关系非浅,温氏覆灭后十六年中无人踏足中原;且与中原仙门积怨颇深,未知忘机凶险,你若有空不妨去西南走一趟。还有个照应。”言语间一向古板的蓝启仁老先生苍老些许,原来他也至情至性;只是一直碍于身份,把它们隐藏了起来。对待蓝氏兄弟二人可谓穷尽毕生心力,无所保留,视若己出。
重新出现在十六年前温情姐弟的院子内,江晚吟另有所感。处于自责,抑郁中不能自制。聂怀桑说想和昔日故友待一段时间,让聂羽领着清河弟子先行回去。自己这边不必担心,守护好清河不净世便好。只是这些天未曾见聂怀桑笑过片刻,他脸上总挂着一丝娇吁不安。仿佛在害怕什么,又似乎渴望做成什么,一直在内心挣扎徘徊。
魏婴照常喝着酒,坐在木梯上赏雨思考连日发生的怪事!夷陵的雨一连下了好几天,不大不小,连绵不绝。有些时候自言自语:“温情,若你在,你会先去做什么?或者如何处理这个岁月留下的难题?宗门、世族,究竟那个才是世间正确的存在!北渚讲的不错,世族只是世族,宗门却不局限于宗门。我该怎么办?蓝湛西南之行生死难料,吉凶成谜。”
“魏前辈,您一个人坐在这里想什么?”欧阳子真从屋里走出来在身旁坐下,盯着他看。魏婴怪怪地看他一眼,“你不是跟欧阳宗主一起走了吗?为何又回来啦!舍不得我吗!”欧阳子真先看看四周,再比手势‘嘘’道:“魏前辈魏前辈,小声些,小声些。我是半路偷偷溜回来的。”魏婴不怀好意:“你很调皮哦!敢和夷陵老祖混在一起!”欧阳子真拍起胸脯:“我才不怕呢!”
“魏前辈,宗门回归这件事多好玩啊!思追、景仪、大小姐他们都不在;我怎么可以不好好玩玩,不然等他们来了就没我的份了!”魏无羡苦笑,暗想真是赤子之心,宗门回归哪里好玩,处处都是死局。手指着他坏笑:“你啊你,也是个鬼灵精!来了就跟着吧。不过可先说好,凡事都得听我的,不然便把你送回欧阳宗主身边。”欧阳子真重重点头,“没问题,魏前辈!”
吃午饭时魏婴看着江澄说:“江澄,你回莲花坞吧!宗门回归,四大仙门世家一定是他们率先打击的对象。”江澄恍惚一怔,放下碗筷望向外面,道:“金凌。”魏无羡同时紧张“糟糕,把金凌给忘了。”兰陵金氏实力锐减,算起来情况并不乐观。
魏婴喝两口酒,顾虑“你去金鳞台,我去西南。吃完饭就行动。”江澄点头同意,金凌是阿姐留下的唯一血脉,绝对不可以出任何意外。聂怀桑着急地问道:“魏兄、江兄,你俩走了,我去哪里!”欧阳子真贼笑贼笑:“聂前辈当然是回不净世咯!”
聂怀桑是识趣的人,逐只管吃饭,一声不吭。出了大厅去到夷陵镇,天正下着蒙蒙细雨。魏无羡拍他一巴掌,“这下惹祸了吧!”欧阳子真尴尬:“我,我怎么知道聂前辈。”魏无羡接着道:“算了,吃饭。不管他!”江澄放下筷子,冷冷地看他一眼走了出去。
一阵诡异气息把欧阳子真夹在其中,魏无羡不加阻拦继续吃饭,对他说:“吃饭。”夷陵镇平静了很多年,聂怀桑走在古老的街道上,回想起射日之征的情景,自言:“夷陵。一个改变所有人的地方!”突然一个身穿墨绿色道袍的中年道人撑伞迎面走来,左手持拂尘,背负一黑一白两柄仙剑。聂怀桑认出了他,上前打招呼:“哎呀!真是有缘,在这里遇见宋岚道长!一别经年啊。”
宋岚看他一眼,拱手作揖,打手势:“幸会了,聂宗主。经逢劫难,侥幸未死。”聂怀桑盯着他背上双剑看了一会儿,继续:“霜华。难道晓星尘道长已经遭了不测?”宋岚深深叹息,霎时间聂怀桑发现镇上有了天武宗弟子的活动痕迹,“道长,请跟我走。”
来到温氏老宅,魏无羡还没离开。见宋岚到来,不禁大喜过望,微微激动:“宋岚,你来的到真巧。义城一别,你去了何处?若再迟半个时辰我就离开了。”聂怀桑坐在一旁一眼不发,独自生着闷气。宋岚见了他也不多说,抽出拂雪凭空指画,严肃非凡。
“有人托我到夷陵给你捎句话!‘西南已变、仙门祸起,速来商议。”聂怀桑站起来走过去,说:“道长,这,什么意思?”魏无羡暗自心惊,“西南地区的仙门世家已发生变故,仙门百家即将迎来一场祸事。是蓝湛让你带的话?”宋岚目光坚定,摇头否定。“不是蓝湛,会是谁呢?”
宋岚踌躇两步意犹未尽挥剑写道:“不知道,那人修为很高,我只听见他的声音,未见到他的人。”魏无羡咤异:“是千里传音?”宋岚本身修为不俗,后在义城经薛洋以阴虎符引怨气淬炼,其修为也算一流;难道有其他的宗门高手?”又问是几日前在何地得到的消息,“五日前傍晚,灞河畔。”魏无羡深鞠一躬,“宋岚,你在此好好休息。我得出去办些事情!”宋岚点点头,又看向聂怀桑。
欧阳子真哀求道:“魏前辈,我也要去!”魏婴无奈:“真不想带你们小朋友一起!这不是去玩,随时都可能丧命!”“魏前辈,我不怕!死,也不一定会死!有你在呢。况且,长路漫漫,一人多少无趣。”聂怀桑打开折扇一阵苦笑,倚门坐下,看连成丝线的雨如何扣动心弦!魏婴低头“走吧!真是没有办法。”宋岚安静地坐在大厅圆桌前闭目养神,聂怀桑哀叹唏嘘。想明月清风晓星尘,傲雪凌霜宋子琛仙门百家中的奇人!只叹世事无常,晓星尘身死,宋子琛再不能言语。负霜华,行世路,一同斩妖除魔!却终是孤单一人……
宗门归来,宋岚有自己的打算。他要去实现当初二人许下的承诺,建立一个不以血缘、关系、亲疏的门派,去锄强扶弱,行侠仗义。给世间生灵一份安宁!建立一个没有仇恨、没有恩怨、没有你争我抢的时代!宗门后人回归,恰巧仙门百家巨变;他要主动出击,下午雨细了些,他站起来看着聂怀桑,“聂宗主,在下告辞。他日有缘再聚!”
一道剑光从天落下,剑威逼人,宋岚目不转睛;拂雪应声而动,无形剑识把一封信猛地插入圆桌。聂怀桑愣在原处害怕:“发,发生了什么?”宋岚依旧做足防御动作,以防有后招。半响没了动静,宋岚跃身出去眺望周围,暗想会是谁?进屋取下信函拆开立刻目瞪口呆,不敢相信信里的内容。聂怀桑小心翼翼地接过读道:“秣陵苏氏已灭满门!”
纸张失去依靠落下,聂怀桑扶着圆桌坐下,哆嗦:“秣陵苏氏已灭满门。莫非宗门开始清剿行动,对各大小仙门世家展开诛杀吗?”缓缓补充说:“清河不净世。”宋岚保持应有理性,持剑写道:“现在真相未明,我们先去姑苏。”聂怀桑胆战心惊“外面已有天武宗弟子!”
宋岚坐下望着拂雪,解下霜华,内心有言语万千,可寄与谁呢?晓星尘你若在,你我二人联手又有何惧之。聂怀桑合拢折扇眼神迷离,声音入微,“这样吧!宋道长,夜里天色暗,方便些。你觉得怎么样?”宋岚将两柄仙剑重新系好,点点头。聂怀桑出了大厅上阁楼眺望镇子景色,烟雨蒙蒙。雨中行人来去,忍不住遐想山川风物虽美,有万种风情,千姿百态,可以从中看到岁月流逝、光阴代谢。然而人世烟火同样动人无数,有不尽的雪月风花,死别生离!路该怎么走,生命的尽头又是什么呢?
风刮过脸颊,雨打在身上。聂怀桑欣然享受这一悠闲时刻。这一刻聂怀桑是真正的聂怀桑,依旧天真无邪与世无争!成年人的外表,孩童的心意。他清楚宗门归来,留给他的时间不会太多!清河势弱,却万万不能败于自己手中;大哥不在了,振兴不净世地重任唯有自己一肩担下!世路再难,不过命运捉弄。
出了夷陵地界魏无羡更加心急火燎,小苹果一路狂奔,羊肠小道上扬起久违的灰尘。欧阳子真骑马紧紧跟随,稍一迟钝即会被甩得老远。此去西南地区上高水远,所见皆是穷乡僻壤,飞鸟绝迹之地。高高笔直如剑的山川直耸入云,道路坎坷崎岖。
次日清晨,姑苏云深不知处山门。聂怀桑伫立在刻满蓝氏家规地崖壁前,嘴角浮过一丝转瞬即逝的笑意。宋岚注视一眼,“蓝氏不愧仙门百家中‘雅正’的典范。”斩妖除邪半辈子,亦是颠沛流离,再无此间少年。云深不知处仙家圣地,灵气充裕!聂怀桑欲哭无泪,转了大半圈,又来到了蓝氏仙府;姑苏听学时考试未过被蓝启仁罚抄各种典籍,抄的心里发吐!还要记数量庞大地家规,一不小心即是面壁思过。
隔老远看见四五名蓝氏弟子前来,一人自我介绍蓝清字澈寰,奉蓝启仁老先生之命,前来迎接二位去静室相见。聂怀桑挥手示意前面带路,自己会跟上。也是这里魏无羡对自己说“不可结交奸邪呀!”往事萦绕心底,情谊难忘,世事如常!
去往静室途中,聂怀桑看见十多个小世族的人散落在云深不知处,正怀疑纳闷之际,已至静室门口。蓝启仁坐在上方主位,左右两边坐满小世族的家主,聂怀桑想到其中缘由,暗自一惊,整个人瞬间憔悴少许。宋岚拱手行礼,蓝启仁等回礼解释:“诸位,宋岚道长遭薛洋陷害,不能言语,请多见谅。”一人站起来:“哪里!宋道长美名在外,今日得见三生有幸!哪里会计较细枝末节之事。”
聂怀桑未做表态,依旧是那副一问三不知地模样。宋岚从怀中取出那张信纸递给蓝启仁,众人传阅不惊怔住,仿佛气息奄奄,天塌了下来。素来遇事不惊的蓝启仁也被震住,额头泛起冷冷汗珠。半响才回过神,嘴唇微颤:“秣陵苏氏已灭满门。”当即有家主站起来大声:“宗门这是向我们下的战书,我们绝不能坐以待毙。”
岂料一旁的聂怀桑冷笑:“呵哈哈!当真是讽刺啊!连自家仙府驻地都保不住,逃来姑苏避难,还大言不惭!”那名家主气愤的用手指着他想反驳,又冷哼一声坐下。其余家主左右相望,无人起来回驳聂怀桑所说的。因为他说的没错,宗门将他们驱离仙府!试问仙府都丢了,值得尊重吗?当年云深不知处遭温氏血洗,江氏夫妇死战到底,虽死犹荣。
蓝启仁看了眼他,不紧不慢:“聂宗主何必嘴上不饶人,同是天涯沦落人!若有一日不净世出了事,你又该怎样自处呢?”聂怀桑低头撑开扇子,一字一句:“到了那一天再说咯。”蓝启仁也不生气,平静:“好了,眼下重要的是宗门之事,非一逞口舌之快之时。还是谈谈怎么对付宗门回归要紧。”马上便有家主回答:“对啊!宗门不比温氏,温氏只是一统玄门;宗门可是要破除仙门百家,重回宗门林立的时代。”
宋岚坐到聂怀桑身旁,静静地目视此次商议!“我认为当务之急,是要整合各世家和宗门打上一场。”“不行不行,仙门百家实力大不如以前,打肯定吃亏!”“还是趁现在有一定实力,去讲和!宗门、世族各在一边,互不相犯!”……